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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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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

魏遠洲剛從外面回來,風塵仆仆身上臟得很,他便沒有順勢在床邊坐下,而是從遠處搬了把凳子,才重新回到床邊。

“宮裏的貴妃娘娘與你是一個體質亦是體寒難以懷……尚在東宮時就一直為其所困。”

“近兩年更是愈發郁郁寡歡,陛下命人輾轉找尋,終於在近日得知雲開村有一個曾在宮中任職的老女醫,其擅長做各種藥膳,尤善調理婦人身體,陛下便想請她重新進宮伺候。”

他未說出口的話,宋卿時也明白,無非就是大多體寒女子的通病,那就是難以懷孕。

“只是這種事為何要你去做”嬪妃之事一般都由宮裏的女官負責,事關隱秘,陛下怎會交由朝廷命官來做

魏遠洲壓低嗓音道: “陛下交由人去做時,剛好被我偷聽到,所以就攬了下來。”

“你,偷聽”宋卿時難以置信。

腦海裏浮現出一幅魏遠洲頂著一張剛正樸直的臉躲在暗處,鬼鬼祟祟偷聽的畫面。

那畫面太美,她實在不敢繼續妄想下去。

本以為牽扯進偷聽這等不光彩的事,魏遠洲會替自己遮掩解釋一番,誰料他卻坦蕩得很,面不改色的承認了: “恰巧罷了,況且尋人而已,左右也不是什麽難事,能有幸替陛下分憂想必那女醫不會拒絕。”

也拒絕不了。

天子之令,有幾個敢抗拒

陛下嘴上說的是“說服”二字,但最後那句務必要將人帶回來,已經註定了沒有商量的餘地。

片刻沈默後,宋卿時咬唇,問: “是為了我”

莫名的,她不太相信他口中的那句恰巧,畢竟天底下哪有那麽多湊巧你以為的大部分巧合,其實都是旁人蓄謀已久的精心策劃。

比起魏遠洲恰巧偷聽到,她更覺得是他提前留意過陛下的動向。

並非她自大,自以為在他心中的地位有所上升,而是他近期的行為讓她無法忽視掉他的好,她願意去猜,去相信他是會為了她去付出這些行動的。

這話問完,他神色微變,回答得沒有剛才那般迅速直白了,以拳抵唇輕咳一聲,垂眼良久,才聽他道: “總之,我已請示過陛下,在請女醫入宮前可以先破例為你把次脈。”

“但畢竟是為娘娘尋得女醫,不能讓其親自侍奉在你左右,但是她根據你的情況制定的藥膳單子,肯定要比直接吃藥帶來的副作用弱得多。”

“我會另請專人負責藥膳的熬煮……”

“所以呢是不是為了我才去做這些”

魏遠洲一片清明的眸子,一瞬間閃過諸多情緒,抿緊嘴唇不語。

宋卿時死死望著他,見他長時間不為所動,氣鼓鼓的掀開被子,踩著微涼的地板下了床,在他跟前站定。

“穿鞋。”魏遠洲目光下移,凝向她僅穿了足衣的腳,拉著她的手往自己的方向帶了帶。

宋卿時並未有所抗拒,順勢往他的懷裏倒去,纖纖胳膊精準攬住他的脖子,雙腿分開,跨坐在他的大腿之上,像是小孩子撒嬌一般整個人纏抱住他。

“不穿外裳,不冷嗎”魏遠洲邊說邊將自己的大氅系帶解開,盡可能將懷裏的人兒全部遮蓋住,她太瘦了,不刻意去看,甚至看不出他的大氅下還藏了一個人。

宋卿時臉埋在他的胸脯,口齒略有些含糊不清: “你抱緊些,不就不冷了嗎”

說著,她似是要向他示範如何做,將原本攬住他脖子的手收進大氅,露在空中的這會兒功夫,就變得有些涼涼的。

可他的大氅內的毛茸茸沾染上他的體溫,熱乎乎的,頃刻間就緩解了她的寒冷。

冬日裏,沒人能夠拒絕一個體積極大的暖爐。

更何況,他是她專用的。

她的手心緊緊貼著他的後背,順著他外裳的紋路上下探索,找到一個合適舒服的位置,緩緩收緊,有一種要將他徹底揉進懷裏的執著。

可惜就她那點兒力道,根本就撼動不了他分毫,就連坐著的姿勢都未變過,屁股就像是黏在原地一般一動不動。

生怕她冷著,魏遠洲依言緊緊摟著她,用身體和大氅代替被子給她取暖,手掌不可避免地摸在她的後背,雖然談不上冰涼,但是卻沒有想象中的暖和。

他眉頭擰得更緊: “我去給你拿外裳。”

宋卿時擡起腦袋,經過剛才在他的胸膛一通亂蹭,額前的發絲有幾分亂糟糟的,懵懵懂懂中透著些可愛, “不要,你很暖和。”

言外之意,她想繼續膩歪地抱著。

魏遠洲瞥一眼她額頭上飄起來的幾根呆毛,也顧不得去替她整理,單手摟著她的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再這樣下去會著涼,著涼了要喝藥,你想喝藥”

身體驀然懸空在半空,宋卿時嚇得一激靈,沒反應過來之前下意識用腿勾住他的勁腰,不滿地睨他一眼: “那取外裳多麻煩,你為什麽不送我回床上”

床離他們多近以他的身高,原地站起來彎腰就能將她送回被窩裏,若是要取厚外裳,還得去衣櫃拿,抱著她走過來走過去實在麻煩,而且多不雅觀啊。

“因為我想繼續抱著你。”魏遠洲不假思索道。

宋卿時望著他近在咫尺的微紅耳尖,稍稍怔住了。

魏遠洲腿長,在她失神的這半響時光,就已經從中間的衣櫃裏,隨手取出了一件短褙子,又抱著她回到了原位。

“你這張嘴為什麽老在不正經的地方實誠我剛才問你的正經問題為什麽不回”宋卿時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乖乖伸出一只手讓他給她套褙子。

幾個步驟下來,她越來越有股魏遠洲把她當作女兒照顧的錯覺,事事親力親為,怎得她還不會穿衣服不成

“我方才說的不是正經事”魏遠洲眉眼認真,回答的語氣卻隨性自在。

找女醫調養她的身體自然是正經事,她指的又不是這個,看來他又想轉移話題了。

“所以是不是呢你倒是回答啊。”她不免有些著急。

魏遠洲放在她腰間的手逐漸收緊,不知道在猶豫些什麽的眼神有幾分空洞,似在透過她在回憶些什麽。

她深深凝著他的眼睛,略帶期望又重覆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嗯”

“是。”這次,他回答得很斬釘截鐵。

宋卿時努努嘴,眉峰微揚: “那你方才猶豫什麽猶豫就顯得不真實了。”

魏遠洲長手一伸,替她將幾根翹起來的發絲梳理平整,答: “若不是的話,我能是為了誰”

“你覺得,誰還能讓我為了她幹出偷聽的醜事”說到這,他自己似乎也覺得這般不體面的行為有失身份,唇角勾了勾。

雖然他之前就已得知陛下命人找尋女醫的動向,但是總得有個由頭接手這事不是而一場恰當的偷聽是他順理成章接手又不顯得刻意而創造的契機,還能在陛下面前留下個為君分憂的印象何樂而不為

如果他不這麽做,等女醫入了貴妃的寢宮,再想找機會讓貴妃同意為旁人把脈可就難了,貴妃娘娘可沒陛下好說話,且她對於子嗣的執念已然快陷入瘋魔,更是難上加難。

“那可不好說……”宋卿時撇了下嘴,心中還是有幾分介意他剛才的猶豫,如果回答是“是”,那麽他剛才怎麽不承認

明明剛才說“想一直抱著她”這種意思的話信手拈來,為何會吝嗇一個“是”呢他到底在介意什麽

魏遠洲斂了斂眉,在她的註視下張了張嘴,但仍然沒說出她想要的答案,但那話卻比她想要聽的更加令人心動不已

“除了你和母親,沒有能讓我在意的女子。”

“在你心裏,我跟母親一樣的地位”她脫口而出,如琥珀般的雙眼閃閃冒光,但是在得到他肯定的點頭後,卻變得有些扭捏。

魏遠洲的手掌將她摟得更緊,笑了笑: “方才逼著我回答的是誰現在又害羞了”

宋卿時的臉不知何時變得通紅,仿佛塗了一層厚厚的胭脂,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時——

“大公子,段朝說您忘了路上買的雲片糕……”

綠荷餘下的話在隱隱約約看清屋內以奇奇怪怪的姿勢相擁的二位主子時,咽了回去。

綠荷趕緊垂下腦袋,假裝什麽都沒看見,強壓下胸口的震驚道: “奴婢,奴婢該把它放哪兒”

可微顫的嗓音還是暴露了她此刻的激動。

宋卿時不知道她在瞎激動些什麽,但是她此刻跟綠荷一開始的心情應當是差不多的,驚嚇,羞澀以及難以應對。

幾乎在她落下尾音的瞬間才反應過來,欲蓋彌彰地藏住了自己的臉。

換做是正常人,被旁人撞見這般難言又親密的姿勢,都會覺得尷尬和無措吧。

可魏遠洲顯然不是正常人,開口的聲音淡定極了: “放那邊的矮桌上吧。”

等綠荷走後,魏遠洲問: “想吃嗎”

宋卿時雖還未緩過神,但還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魏遠洲將食盒從桌子上挪到了中心的位置,打開蓋子取出瓷碗,淡淡的香氣一瞬間散開來。

宋卿時直接用手撚起一塊,入口綿軟酥脆,清甜不膩,還是記憶裏那個熟悉的味道。

她一邊滿意地點頭,一邊又嘗了一口: “好吃,你也嘗一塊。”

她記得,她第一回吃到雲片糕,也是魏遠洲帶回來的,那是他們成婚第二年。

不對,明明她第二年才知曉雲片糕的存在,可為何之前魏遠洲接話如此自然就像是知曉她好這一口……

宋卿時猛地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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